散文《梦中的外婆》 (3000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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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从未见过外婆，因为外婆在母亲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。所以，我只有在梦中见过外婆。
　　小时候，当听见别的孩子叫外婆的时候，总有一种亲切感和羡慕之情。每当这时，我便会撒娇地问母亲，“妈妈，外婆在那里，我怎么没有外婆呢？”这时母亲便会深情地跟我说：“孩子，外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，你长大了，妈妈带你去见外婆。”后来我长大了，读高中时要入团，要填申请表，家庭社会关系一栏，需要填到外婆的情况，我又问母亲，母亲看我长大了，才把外婆的情况告诉我。
　　外婆是山区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，不但长得漂亮，而且贤惠、善良，还具有强烈的叛逆精神。外婆长成大姑娘时，经常一个人骑着马扛着枪到山上去打猎。附近十村八寨的公子哥儿，都慕名前来提亲，但她一个已看不上，父母拿她没办法，只是干着急，常对她唠叨说：“你个死丫头，来提亲的人你一个已看不上，不怕把岁数拖大了，嫁不出去。”
　　“嫁不出去才好呢，我就在家跟你们过一辈子。”外婆撒娇地回答说。
　　“一个黄花大丫头，整天守着父母，不怕羞呀！”母亲嘲讽地说。
　　他们那里知道，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意中人，那就是在她家当长工，后来我的外公。外公长得粗实、强壮、机灵，是个勤劳、诚实、憨厚、勇敢的小伙子。
　　一次，外婆要到山外的小镇上去赶街，他父亲叫外公送外婆去。山里的大姑娘要出大山外面去看山外的世界，心情格外的高兴。天未亮，外婆就起床了，对着镜子左梳右照，然后穿上她过节时穿的盛装，靓蓝色的紧身花上衣和花短裙，姑娘腰部和臀部的明显线条清晰优美，她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，就像是春天里一朵盛开的山桃花，风姿绰约，惹人喜爱。外公在心里默默地喜欢外婆，听说要送外婆到山外去赶街，心里格外地高兴。他起了个大早，把马喂得饱饱的，用刷子把马背刷了又刷，只等外婆骑马上路。
　　太阳刚出山，外婆就急不可待地嚷着要上路，外公赶紧把马牵过来，让外婆骑上。外婆的父母把他们送到村外的小路上，然后嘱咐外公说：“在路上千万要小心，照顾好小姐，早去早回，不要出什么意外。”
　　“老爷，你就放心好了，我会照顾好小姐的。”外公爽快地回答说。
　　外公牵着马走在前面，外婆骑在马上高兴得像只小画眉，一路唱，一路笑，还不停地问牵着马的外公。外公只顾小心翼翼地牵马走路，遇到下坡时，他就双脚蹬紧，身子向后倾，一只手拉紧缰绳阻住马头，另一只手扶住马上的外婆，稳稳当当地下坡。外公尽心尽职，不愿出一点差错。在平路上，外公已会回头瞟一眼马上的外婆，然后埋头赶路。外婆见外公不搭理她说话，生气地骂道：“你这个哑土锅，怎么不跟我说说话。”
　　“小姐，我是个下人，不便跟你说话。”外公试探性地回答说。
　　“现在不是在家里，你不是什么下人。既然你跟我作伴，就陪我说说话，不要有什么顾虑。”外婆带着命令的口吻说。
　　“小姐，听你的就是了。”外公高兴地回答说。
　　外公的“哑土锅”不哑了，他们一路有说有笑，就像一对年轻的夫妇。
　　在说笑中，外公的眼睛瞟向了外婆马背上的那条白花花的大腿，一只大手不由自主地摸在了外婆的大腿上。外婆像是被触到电似的，翻转身跳下马来，一巴掌朝外公的脸上扇去，怒目圆睁，恶狠狠地对外公说：“你的胆子真不小呀，手也不规矩，谁叫你这么做的？”
　　外公不知所措，慌忙回答说：“小姐，下次我再以不敢了！”
　　外婆小脸上两颊泛红，瞬间，笑嘻嘻地对外公说：“摸就摸了呗，看把你给吓成那样！”快扶我上马，我们继续赶路。
　　不知不觉，他们已经到了山外的小镇上。外公找了家小马店，把马拴好，然后又找了家卤鸡卷粉店，因为外婆喜欢吃卤鸡卷粉，外婆买了两大碗卤鸡卷粉，自己吃一碗，另一碗给外公吃，外公感激地说：“谢谢小姐。”
　　“谢什么，赶快吃，吃完了陪我去逛街。”外婆催促说。
　　外公稀里哗啦，几大口就把满满的一大碗卤鸡卷粉给给吞下肚了。
　　小镇的街子十分热闹，熙熙攘攘的人流，擦肩挤臂。小贩们的叫卖声，吆喝声，此起彼伏，街道两旁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布匹和衣裳，还有日用百货。外婆爱热闹，专往热闹的地方去。突然，小镇上的一个公子哥，带着几个狗腿子，也在溜街。见外婆长得漂亮，又是山里的妹子，就挤到外婆面前，嬉皮笑脸地调戏说“哟，山里的妹子，好漂亮，跟爷上馆子喝杯花酒好不好。”说完，伸手向外婆的胸部摸去，生性暴烈的外婆哪里受得了这种欺辱，伸手挡住对方，出口便骂：“臭流氓，敢跟你姑奶奶动手。”
　　对方不怀好意地说“骂得好，山妹子，我喜欢。”并将另一只手摸向外婆的脸。
　　外公见外婆受欺辱，怒火中烧，像一头山豹子一样，一个箭步冲到对方面前，扭住对方的手，用力一推，把对方推了个狗吃屎，栽倒在地上。对方的几个狗腿子，见主人被推倒在地，一起向外公扑来，拳脚交加，大打出手。外公毫不胆怯，伸展拳脚，左右开弓，把几个狗腿子打得鼻青脸肿，不敢靠近。外公不想再惹事，忙拉起外婆就走。一个家伙趁外公不注意，抄起街旁的一根扁担，朝外公后背猛打下去。外公冷不防，被这突然一击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，这时几个家伙一起扑向外公，狠命地往死里打。一个家伙提起脚朝外公的手臂猛踩下去，外公啊的一声，手臂就抬不起来了。外婆不顾一起地扑上去用身体护住外公，大声喊道：“你们别打了，再打要出人命了。”几个家伙已怕闹出人命来，这才住手，然后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。外婆把外公扶了起来，见外公脸上满脸血污，忙用手帕擦去外公脸上的血污，心痛地问道：“伤着那里没有？”
　　外公只是望着外婆傻笑，而后向外婆伸了伸自己的腿脚，强忍住伤痛回答说：“我没事！”。
　　外婆生气地说：“还笑呢，把人都给吓死了，咱们赶快回家吧！”
　　外婆叫外公骑马，外公开玩笑地说“哪有下人骑马的，还是你骑吧！”。
　　“那我已不骑，我们一起走路吧！”外婆对外公关爱地说。
　　回到家时，外公的手臂肿得像小腿一样粗。外婆的父母见到后，问这是怎么了，外婆气愤地回答说：“今天真倒霉，在街上遇到了一伙小流氓，被他们给打伤了。”
　　“那你伤着了没有？”外婆的母亲急切地问道。
　　“幸亏有他护着，不然你们恐怕就见不到你们的女儿了。”外婆指着外面的外公回答说。
　　外婆庆幸地说：“谢天谢地，没伤着我囡就好！”。
　　外婆的父亲对外公赞许说：“你今天做得好，赏你两枚铜钱。”
　　外婆生气地对父亲说：“你们也真够狠心，两个铜钱就把你女儿的救命恩人给打发了。”说完赌气跑进了自己的房间，闭门不出。
　　晚上，外婆悄悄地走进外公的住处，见外公用热水敷自己被打伤的手臂，手臂肿得又粗又红，外婆端下去为他敷手，并告诉他，明天一定请草医来给他治。第二天，外婆说服了自己的父母，请当地的草医来给外公看手。草医看后，告诉外公说：“小伙子的手臂断了，要赶快包药，不然的话，手会残废的。”
　　外婆急切地说：“医生，你赶快给他包药吧，只要把他的手给治好，钱我会付给你的。”
　　期间，外婆经常到外公的住处去看他，外公十分感动，经常陪着外婆到山上去玩。渐渐地外婆对外公产生了感情，这种感情越来越强烈。外婆认为外公不但勤劳，而且善良、勇敢，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。当外婆向外公表露自己的心事时。外公却退缩了，他告诉外婆：“自己是一个打工的，家里一无所有，门不当户不对，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？”。
　　外婆对他诚心地说：“既然我看上你，就不怕你穷，我看上你的是你的人品。”
　　外婆的爱心和真诚征服了外公，外公不再退缩了，他兴奋地接受了外婆。
　　一天晚上，全家人在吃饭时，外婆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。全家人都不同意，父亲跺着脚气急败坏地说：“你这个死丫头，我白养你了，多少有钱人家的小伙子你看不上，却偏偏看上一个打工的穷小子，你不嫌丢人，我们还真是丢人，气死我了。”
　　外婆毫不示弱，理直气壮地回答说：“我就是要嫁给一个穷打工的，你们不同意我已要嫁。”
　　外婆的母亲知道自己女儿的犟脾气，只要是认准了的，九头牛已拉不回来。只好劝和说：“你们不要吵了，这事等等再说吧。”
　　后来，他们私下商量，要使女儿不找外公，就得把外公赶走，让她断了这个念头。所以，他们私下悄悄地把外公赶走了。外婆知道后，与他们大吵大闹，赌气打了一个包，带上自己的换洗衣服，跑到了外公家，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。
　　外公与外婆私定了终身。他们十分珍惜这份难得地感情，夫妻恩爱，辛勤劳作。外公凭自己浑身的力气和勤劳，租了几亩田地盘着，外婆在家操持家务。后来，有了姨妈，母亲，舅舅三个儿女，全家人其乐融融，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。
　　天不遂人愿，祸不单行。外公外婆这对敢于追求婚姻自由的男女，老天已不愿眷顾他们，竟让他们染上了当时的不治之症—疟疾，先后病故，撒手人寰，留下年幼的母亲和姐姐弟弟。她们姐弟三人孤苦伶仃，相依为命，在苦难中成人。
　　外婆早早地走了，只听母说起过外婆；外婆在天堂，我只有在梦中才会见到外婆！